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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岚君

2021-1-10 来源: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:

支道了明白是在梦里,所有的背景和人,都是蓝色的,是大海的水亮蓝。有人在高声喊叫,能领会对方的意思,但没有声音。支道了想这是梦啊,赶紧醒来,赶紧醒来。因为他做了一件十分羞愧的事情,被人发现了。支道了想醒来就好了,醒来就好了。

醒了,果然是梦。支道了内心有一点庆幸,幸好是梦啊,不然,多么丢人啊!难道是因为自己长久缺少女人,所以才……。刚才梦里的情景,那种大海的蓝色和覆盖一切的蓝色,支道了忽然联想起一部很久的电影,《楚门的世界》。楚门,就一直生活在那样一种蓝色里,被蓝色覆盖了一生中的时时刻刻。他的分分秒秒都被身边五千台摄影机跟踪着,拍摄着,直播着,无处可逃。我们呢?支道了联想身处的环境,虽然没到楚门的程度,但是网络时代的汹涌无忌,大有人人成为楚门的可能,show么,有人无知和被动,有人自愿和主动,就有人迎合和引导,资本是show的主导力量。

支道了正随性联想呢,手机响了,支道了心里自嘲:我算是被动的show吗?一看是许向前,原来许向前家里有事,要请休息的支道了代门诊。这在医生之间是常事,支道了就答应了,看看时间,年11月6日,周日,早晨6点45,起!

从早晨七点半来到门诊开始,肠道感染,病毒性肝炎,活动性肺结核,酒精性肝损害,药物性肝损害,AIDS的并发症等等等等,陆陆续续挂号而来。门诊的意义,是鉴别诊断之后的对症处理,是在门诊口服药物,是在门诊输液,还是留院观察,还是住院治疗,抑或转院治疗,都需要支道了在最短的时间内,拿出方案。一直到十一点,支道了才得空,累得手指都抽搐了。手机又响了,

“请问,您是支道了主任吗?”声音很细。

“我是支道了,不是主任,叫我支医生就行了,你是哪位?”

“嗯,”长久的无声。

“请讲话啊。”

“支主任,我是你的病人,你明天上班吗?”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弱。

“我此刻就在门诊,你有什么事情?”支道了想不起是谁。

“我有事情咨询,明天去找你。”细弱消失了。

下午的门诊依然冗忙,到四点了,稍微空了那么会,来了一位老年男性,拿着几张化验单,请支道了给予解释和说明。

支道了拿起生化全套和腹部彩超,仔细地看了一遍,再抬起头看看患者,化验单上写着,潘明庚,男,59岁,就问老潘:“以前献过血吗?或者说,采过血吗?”

潘明庚摇头说没有。那就基本排除了丙肝。

支道了继续:“家里有人生过肝炎吗?”

潘明庚继续摇头,忽然又说:“我弟弟好像生过肝炎,但是,有二十多年了,他不在本地,在东北呢。”

支道了又问:“平时喝酒吗?”

不。

“有什么慢性病吗?譬如关节炎之类的,有没有在吃什么偏方?”

潘明庚忽然不高兴了:“你这医生奇怪吧,哪里这么多话啊,就是看一张化验单的事情,要问这么多问题,你烦不烦啊?”

支道了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从来都是患者嫌医生话少,从医至今,还是第一次遇到嫌医生话多的患者。支道了微微一笑:“老潘,你这检查有问题,我才问得这么仔细的。你这个腹部彩超,已经显示你是早期肝硬化了,既然是肝硬化,总有最原始的病因啊,作为医生,当然需要帮你找到病因,老潘,你说呢?”

此时,已经有几个患者围在了支道了四周,看支道了如此耐心的解释,一致附和。潘明庚不好意思了,解释说,因为有事回本地,顺便做的检查,还要赶回常州,所以言辞冒犯了。支道了说:“好,这样,你回到常州,一定要到常州三院去查乙肝的两对半,乙肝的病毒指数和丙肝抗体,最好再做一个腹部的CT,还有,你说你的农保在本地,喏,这是我的电话,需要回来住院的话,打我电话。”

潘明庚走了,连感谢都没有。继续就诊的患者,都在背后指责他。支道了笑了:“不怪他,也许心情不好吧。来,我们继续。”

一直到五点,夜班医生来接班了,支道了才真正的长舒了一口气。想着晚上回去找一找《楚门的世界》,重温一遍。正收拾东西呢,手机响了,似曾相识,想着接还是不接呢,还是按了接听键:“你好,我是支道了,请问?”

“嗯,”像针尖一样细弱的声音。

“喂!你讲话,医院,你有事的话,来医院的感染科医生办公室。对了,你到底是谁啊?我怎么想不起来啊?”

“支主任,医院。支主任,我能约您到私密的地方咨询吗?”细弱的蚊子声音。

“不好吧。”

“支主任,我知道您是单身,今晚有空,我想请您吃个简餐,顺便咨询一些问题,支主任,您就答应了吧。”

按照对方的约定,来到这家叫“玉水欢”的茶楼。在包厢刚刚坐定,进来了一位女性,装扮吓人一跳。宽大的墨镜遮掉了大半的脸,头有头巾,颈有纱巾,长袖长裤,见到支道了,她主动伸出手:“我是楚岚君,劳您大驾了,实在抱歉。”手像她的声音一样细弱,却多些温暖。

面对面坐稳之后,她依然不卸妆,从包里拿出一叠化验单,递送过来,支道了接过来一看,B超正常,肝功正常,两对半小三阳,病毒指数正常,说通俗了,就是一个乙肝病毒携带者。

“你有什么问题呢?”支道了不解了。

“支主任,您是这方面的权威,我想知道,像我这样的情况,能够痊愈吗?”

“这个,”

支道了从乙肝的传播途径,免疫特性,发病机理,以及目前世界上的抗病毒药物,治疗的时机及道理,细细讲解了一遍,最后的结论是:“你目前的情况,不需要做任何治疗,定期复查就行了,一不疲劳。二不喝酒,三不用药。一旦遇上合适的治疗时机,立刻进行正规的抗病毒治疗。”

楚岚君的回答出乎意料:“支主任,我在网上查过很多资料,这些我都知道,但是,”

“什么?”支道了感觉自己被戏弄了。

楚岚君忽然拿掉头巾,围巾跟墨镜,大声地叹着大气,从包厢的窗户向外望去,细弱地说:“我都半个月没出门了。”说着眼泪流了下来。

支道了最怕看人哭,尤其是女人哭,更加的是陌生女人的哭,手足无方,心神慌张。

“我男朋友不要我了。”楚岚君终于说出了口,“他怕我将来传给孩子。”

支道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。

“单位领导让我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,什么时候上班,等通知。”

“扣你工资?没有奖金?”支道了机械地问答。

“都给的,就是不要我上班。”又闻哭声了。

支道了大舒一口气,心说怎么我没遇上这样的好事:“那你就开开心心地休息啊,反正不少你钱。”

“不!绝不!我宁愿上班少拿钱,也不要这样的待遇。”楚岚君第一次高声说话,带出了对支道了强烈的不满。

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,是林大宇:“医院吧,医院检查,来帮助做做台帐吧。”

支道了歉意地笑笑:“医院了,我们走吧,我送你。”

“我还有一个问题,我的病一定会传染给我的孩子吗?”

“常规只有5%的几率。如果措施得当,阻断率是95%以上,还可以更高。”

送她回家的路上,支道了得知,楚岚君的父亲是本地人,母亲是南京人,一家都在外地,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家乡,在一家国企做文秘工作。

楚门在海边,回忆父亲掉入海中的过程,是因为自己的坚持.

楚门不敢到海岛去,晕船,是因为心里有了阴影。

楚门似乎识破了什么,带着太太冲过了栈桥,遇到了核泄漏,被抓了回家。

一切都是导演,生活本身是最大的导演。

支道了正看着激动呢,手机又响了,是林大宇的:“明天啊,我看了排班表,你休息,我的一个远房舅舅的女儿,今年35岁了,一直未嫁,舅舅找到我了,我就想到你了,明天中午,明德大酒店,包厢,十一点,准时到啊。”

“啊?林主任,我都四十八了,有儿子,有父母,经济条件也一般,我哪里配得上啊?”

“支道了,你这是什么话?你是医生,还是一个好医生,不抽烟,不喝酒,除了工作,闲下来就是看看电影,儿子怎么啦?父母怎么啦?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啊,她?支道了,你就是太保守,还想着毕枝一吗?”

毕枝一。

支道了回忆了半天,居然想不起毕枝一的模样。是自己曾经的婚姻吗?是自己曾经的爱侣吗?是支援的母亲吗?有过山盟海誓吗?说过甜言蜜语吗?想起一句老话:无仇不做夫妻。那么,还要结婚做什么呢?

11月19日,支道了满心不愿地来到明德大酒店,又是相亲。对方三人,从年龄上看,大概是林主任的远房舅舅,舅妈和女儿。女儿35岁,却像55岁,全身暮气笼罩。支道了像背书一样,把自己的工作,家庭,经济状况,毫无隐瞒地都说了。然后就开始沉默,等待选择,好像从前非洲的奴隶市场上,站在台上剥得精光,等待下面开价的奴隶。

好像老天故意安排的,还没等对方开口,手机响了,完全陌生的号码,但此刻对于支道了,就如救命稻草一般,连忙跟对方打招呼,偏到角落去接“我是支道了,请问你哪位?”

“你就是那个姓支的屌医生吧?你算什么医生啊?你瞎说什么啊,说我家老潘得了肝硬化,还说再不吃药就要得肝癌了,你晓得吧,老潘回来一说,他八十多岁的老妈妈,立刻就哭晕过去了。我也急的心脏病发作了,你个屌医生,你说,你怎么赔偿我们?”

支道了被对方说得莫名其妙,张口结舌:“喂喂喂,你打错电话了吧?你是谁啊?你找谁啊?”

“没得打错,找的就是你。我是老潘的老婆,我就问你,你凭什么说我家老潘是肝硬化啊?你凭什么啊?”

支道了好像想起了什么,对,前几天,嫌弃自己的话多的一个患者,好像姓潘。对了,第二天,自己还亲自打老潘的电话,老潘说到常州一院去检查了,自己还强调了,最好到常州三院,后来就没有了音讯,难道,自己误诊了?

这一想,一身冷汗从每个毛孔喷射出来,浸透了全身的衣裤。赶紧跟坐在桌边等待的三人打招呼:“不好意思,一个病人的电话,”然后捂住手机,更加小声,“你叫老潘接电话,我有话问他。”

“你别耍花样,有话你跟我说。老潘不想跟你这个屌医生说话。你就说吧,怎么样赔偿我们的损失?告诉你啊,我女婿很厉害的,混黑社会的,你要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,别怪我们不客气啊。”

吃饭肯定是没心情了,但支道了还是硬撑着,陪着对方吃完简餐,并亲自结账。等对方一离开,立刻给林大宇打电话,林大宇接通电话的第一句是:“好像很满意么?”

支道了先一愣,后解释:“林主任,你弄错了。我哪里还有心思谈这个事情啊。”

把事情的本末一一说给林大宇听了。

林大宇听完,反而笑了:“老支,你怎么啦?这明显是讹诈么。你让他去常州三院做检查,等结果来了,不就清楚了吗?”

支道了想了半天,说的是:“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,而是奇怪,老潘一直不肯跟我说话,非让他老婆说话。她老婆呢,又不肯谈具体的病,只是一味的谩骂。明明是他自己的病,他应该清楚自己的病情啊,为什么会这样呢?”

林大宇笑了:“这个时代,什么样的人,什么样的事,都可以发生,这是最好的时代,这是最坏的时代。这好像是台词吧,哈哈哈。”

支道了还是不放心,没有回家,医院,来到彩超检查室。根据记忆,找到了潘明庚的腹部彩超。跟值班的卢主任认真地重读了片,没错啊,是肝硬化的图像啊。支道了还放心,直接来到化验室,想从化验室的电脑上,找找是否有潘明庚的资料。一查,霍!医院体检,有两对半的化验,是明确的乙肝病毒携带者,一直没查乙肝病毒,猜测应该是没有抗病毒治疗,所以才进展到了肝硬化的程度。有了以上结果,支道了放心了,跟林大宇电话说了一声,林大宇不理睬此事,反问支道了:“我那个表妹还满意吗?”

支道了怔怔地,不知道该如何回答,脑筋还是在想着上一次,潘明庚在门诊的表现,他很嫌弃自己的话多,连问过去史都含糊带过,不肯细说,难道,他一直隐瞒着家人,所以才会,……还有,幸亏有网络,能够查到潘明庚的记录,如果没有网络的记忆,那就真是有话说不清楚了。这网络,就像楚门身边的五千台摄影机,到底是好事,还是坏事呢?

楚门战胜了人造的狂风暴雨,走出了围困他一生的桃源岛(一个巨大的摄影棚),支道了忽然感觉到失落和失望。跟第一次观影相比,那种强烈代入的庆幸和狂喜,这次都没有。支道了这次的反应是,楚门的出走,在电影中的理由太牵强了。仅仅为了一个女人?还是为了自由?情节的交代上缺乏逻辑性。但是,这次观影,支道了更加强烈的感受是,我们是不是也活在桃源岛中呢?生活里谁不是楚门呢?支道了关闭电视,预备睡觉了。想起了,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去完成,就拨通的潘明庚的电话,居然关机了。又在手机上,找到了潘明庚老婆的手机号码,打过去,也是关机,支道了想,好吧,明天再说。

寒冷降临的方式是:像无形的细线爬满每个空间,在无知觉间缓缓地绷紧每一个人的皮肤,让人在天地自然之间的一切行为活动,包括呼吸心跳在内,都无法自然舒展。细线越来越密布,人就越来越困窘,天地的空间越来越收缩,但是澄明干净,吸入心肺的空气使人澄明干净。只要一周,甚至只要三天,人们就会不断地想:老天啊,怎么冷了这么长的时间啊,还要冷多久啊?

冬季的感染科,因为肺部感染患者的增多,而且重症患者较多,走廊都加了床位。感染科全体医生,加班又加班。支道了因为单身,医院,吃饭食堂,睡觉值班室。除了每天一个电话问候父母,几乎都扑在患者的诊治上。

支道了明白是在梦里,所有的背景和人,都是蓝色的,是大海的水亮蓝。《楚门的世界》里,楚门就被这样的蓝色包围,支道了想这是梦啊,赶紧醒来,赶紧醒来。因为他又做了一件十分羞愧的事情,被人发现了。支道了在梦里,居然还记得,我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啊,怎么会重复做呢?难道是老天故意来羞辱我吗?

醒了,是中午,在医院的值班室。

那样羞愧的事情,居然在梦里又出现了一次,难道自己是真的久缺女人的原因吗?如果不是,那为什么呢?支道了满身热烘烘的,略觉烦躁,起身,电话响了,似曾相识:“我是支道了,请问你是哪位?”

“我是潘明庚。”对方声音压得很低,像地下党接头。

潘明庚?

支道了先是一愣,后是一颤,心头的无名火忽然爆发了:“潘明庚!你还算男人吗?你一直有乙肝是不是?你一直没跟老婆说,没跟女儿说,是不是?你对他们说了谎,老婆和女儿相信了你,你任凭他们骂我,你不啃声,也不辩解?你还算男人吗?”

对方没有声音,但也没有挂机。

支道了平复了心情,放低了声音:“到底什么事情?”

“支主任,实在不好意思,是我的错。年轻的时候怕,怕说了真话找不到对象,一直瞒着她们,又怕过给她们,每年都是偷偷到县里检查,你,都知道了,真的难为情的。这次说了真话了,老婆狠狠地骂了我一顿,恨不得要跟我离婚,女儿也要跟我断绝关系,实在是不好意思,连累了你,对不起了。支主任,我想去你那里住院,我的农保,医院。”

支道了看看走廊里的加床:“老潘,真不巧,最近流感病人多,肺部感染多,没有空床啊。”

“那么,我们等几天,等有了空床,请支主任通知我们,可以吗?”

支道了再看看了走廊的加床,厌恶和反感并没有马上消除:“老潘,这个不太好定,估计要过了元旦了。”直接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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